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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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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廟

沈清語怕遲則生變,簡單收拾了一下,準備去跟玉靈族長打聲招呼後,今日就出去。

顧歡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,她也想跟沈清語下山,但又怕沈清語不同意,糾結一番還是開口央求道:“沈姐姐,我可以跟你一塊下山嗎?我自幼便在陰山境內,還沒有出去看過外面的世界,你帶我一起去可好?”

沈清語有些猶豫,顧歡可不是普通的玉靈族人,她是族長的親孫女,萬一出門有個閃失,她不好向族長交代。

還有就是,玉靈族長護她就跟命疙瘩似的,能同意她出去嗎?

沈清語:“你爺爺同意你出去嗎?”

顧歡立馬喜笑顏開:“沈姐姐的意思是只要我爺爺同意了,你就帶我出去嗎?”

沈清語輕聲“嗯”了一聲,要是玉靈族長同意,帶她出去倒也不是不行。

“姐姐你放心吧,我爺爺肯定同意。”顧歡肯定道。

她昨天剛知道稻花村的消息就跟他爺爺磋磨了一整日,好說歹說才讓他爺爺松了口。

沈清語見到玉靈族長時,將要下山的事說完後,又簡單提了一句顧歡要下山的事。

玉靈一族壽數綿長,族長早已頭發胡須皆白,但精神飽滿目光炯炯,頗有些仙風道骨,“這事歡兒跟我說了,老朽尋思著這兩年陰山境倒是也太平,族中也沒什麽大事,出去多見見世面也是好的,更何況有境主在旁,老朽也放心,就是麻煩境主了。”

沈清語:“……不麻煩。”

自從幫玉靈族鏟除邪祟,鎮住眾生塔後,陰山境內的人都稱她為境主,沈清語每次聽都感覺別扭,無論她強調了多少次,他們都還是叫她境主,漸漸的沈清語也就懶得說了。

玉靈族長肯放顧歡下山,主要原因有兩點。

一是,顧歡告訴他此番下山她想尋找玉靈族丟失的秘籍,雖說秘籍丟失了幾百年,找到的希望不大,但只要有那麽一絲絲的希望,他也還是想試試。

畢竟,只要秘籍找到了,玉靈族也就不會再過得戰戰兢兢,時時都需要寫委托書,請外面的仙門幫忙。

最重要的是,有沈清語與顧歡同行,他們一族雖然不能修煉,但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。

這丫頭天賦極好,年紀輕輕修為就遙遙領先同輩中人,想當初,她竟能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,鎮住眾生塔,由此看來,絕非泛泛之輩。

有她在,顧歡不會有事。

跟玉靈族長拜別後,顧歡就跟著沈清語出了陰山境。

腰間的喚心鈴在沈清語行走間絲毫未動,顧歡每次看都覺得稀奇:“沈姐姐,你這腰間的鈴鐺怎麽不會響啊?你來陰山境兩年多了,我一次都沒聽它響過。”

沈清語腰間掛著的那枚鈴鐺,似玉非玉,造型別致,做工精巧,像是很多部件拼接起來的,細細看去,又找不到拼接的痕跡。

沈清語看了看腰間晃動的鈴鐺,神色溫柔道:“我也不知它為何不響。”

這喚心鈴從謝十三送她至今已有四年,確實沒響過,也不知他當初是不是被賣鈴鐺的人騙了?

想到這兒,沈清語清澈透亮的眸中又有了兩分笑意。

“沈姐姐,這鈴鐺是誰送你的?”顧歡很少能看見沈清語眼含笑意,不禁有些好奇。

顧歡眼睛亮亮的,就跟她師弟看她時一樣。

沈清語很久沒跟人說過從前的事了,一開口,竟然有些澀然:“是我師弟送的。”

顧歡問道:“沈姐姐這般厲害,想來沈姐姐的師弟也很厲害吧?”

聞言,沈清語不禁搖了搖頭,失笑道:“他呀,恰恰相反,劍術陣法他甚少上心,平日裏呢就是折花逗魚,對弈觀書,過得像個閑散的富家公子。”

顧歡聽完,笑道:“這樣也挺好的啊,每日過的瀟灑快活。”

沈清語面色清冷看不出情緒,她想:這樣其實不好,就是因為太過閑散,才讓他無力自保,死在陣中。

眼看快要到了有人煙的地方,沈清語叮囑道:“在外面,我姓謝,你叫我謝姐姐,知道了嗎?”

顧歡剛開始有些不解,後面就想明白了。

沈姐姐曾說過她是師門棄徒,若是被人知道了,肯定少不了被人恥笑,甚至還會有人落井下石,喊打喊殺,招惹一些麻煩。

看著沈清語那張過於出挑的臉,顧歡有些擔憂:“那麽沈……謝姐姐,你要不要帶個面具或是鬥笠啊?免得被人認出來。”

“這倒不必,修真界中,除了我的原師門,沒幾人認得我。”沈清語道。

說起這個,還真是托了她那個好師尊的福,想當初,她一心一意地在絕塵崖修行,除了到十四歲下山除祟外,平日裏也就是在蒼梧山腳下的小鎮逛逛,外面見過她本人的沒幾個。

顧歡一直很好奇沈清語究竟是被哪個不開眼的門派逐出來的,連這麽厲害的人都不要,他們是腦子被驢踢了嗎?

不過想想現在的陰山境,顧歡又覺得多虧了當初那不開眼的門派,沈清語才能來到陰山境,管他們境內那些沒人敢管、也沒人能管的破事,玉靈族才有安穩和樂的日子過。

顧歡還記得沈清語剛開始管陰山境內的事情時,族中長老個個都驚疑不定,目瞪口呆。

畢竟,陰山境已經有一百多年沒人管了,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願意管的,族中人都像是見到了活菩薩。

事實上,沈清語也確是活菩薩。

有著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,也有救苦救難的能力。

起初,族內人都以為沈清語管完那麽一兩件棘手事情就會走,誰料沈清語直接在界山上住了下來,長老們都喜極而泣,恨不得找個神龕將沈清語供起來。

顧歡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,緊張地問道:“謝姐姐,你原先究竟是哪派的弟子?”

沈清語神色悠悠的瞥了顧歡一眼,隨後道:“絕塵崖,小門派。”

顧歡覺得哪裏有些古怪,但又說不上來。

三日後,深夜。

寂靜的林間小道上走著兩個身形修長、個子高挑的人,其中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人說道:“師兄,據消息,已經有一批人比我們先到稻花村了,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是散修,但有個別需要註意。”

穿黑衣錦袍的男子摩挲著手上那串色澤瑩潤的綠檀佛珠,並未開口講話。

青色長衫手拿著折扇那人繼續道:“裏面除了那些散修外,還有幾個南月派的弟子。”

這次,那黑衣錦袍的男子終於側身,問道:“南月派的弟子怎麽會在這裏?”

樹影斑駁投射在他俊朗的臉上,借著月色,可以看得出這人長了一副好相貌,面部線條淩厲,五官英俊,像一位矜貴的富家公子,可那雙黝黑的雙眸,像是兩個看不見底的深淵,讓人不敢與他對視,不笑的時候,喜怒莫測,完全看不清情緒。

“說是南月派的少主離家出走,那些弟子都是來找人的。”青衣男子回道。

南月派是修真界七大仙門之一,若是傷到了,估計會有些麻煩。

黑衣男子“嗤”了一聲:“好,南月派的少主算是一個,那其他需要註意的又是什麽人?”

說到這個,青色長衫的男子都有些疑惑:“好像是個瞎子,姓謝,身邊還跟著一個小丫頭。”

見黑衣男子皺了皺眉,青色長衫的男子解釋道:“之前南月派的幾個弟子在迷陣裏走不出去,是那個瞎子將他們帶出來的,想來那瞎子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。”

三裏外的破廟裏。

南月派的弟子對著顧歡道謝:“先前多謝姑娘將我們從迷陣中帶出來。”

顧歡還是第一次被那麽多人謝,有些不好意思:“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,是我姐姐帶大家出來的。”

南月派弟子心知肚明,這位顧歡姑娘身上沒有半點修為靈力,不像是修行之人,反觀後面靠在柱子上的姑娘,雖然眼睛蒙著三指寬的白綾,但周身氣度一看就非常人可比,先前更是輕輕松松就將他們帶了出來。

這姑娘神色冷淡,也不說話,眾弟子才跟顧歡道謝。

見沈清語面色不好,有個南月派弟子道:“顧姑娘,謝姑娘的眼睛是怎麽了?在下略懂醫術,可為謝姑娘瞧瞧。”

“有勞這位道友費心,我姐姐的眼睛沒什麽問題,過兩日就會好了。”顧歡婉拒道。

沈清語的眼睛她是知道的,每隔三個月都會有幾日看不見,一般都是三四日,今日是第三日,最遲明日就能看見。

南月派的人見此,也不強求,只是道有需要的話就跟他們說。

之後就兩撥人各坐一邊,南月派弟子和一些散修坐在廟的一側,沈清語、顧歡和從迷陣裏撿來的小孩坐在另一側。

這廟早已衰敗,許久沒人供奉,垂落的簾子已經褪色泛白,四處蛛網密布,灰塵覆蓋。

沈清語坐在顧歡不知從哪裏找來的蒲團上,想找些話題來緩解體內經脈灼燒的痛苦,可是想了半天,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麽。

最後,幹巴巴的問道:“這是什麽廟?”

廟裏供奉的神像損壞的厲害,看不出來供奉的究竟是哪尊神佛,顧歡只能根據四周灰敗的紅線和廟前的桃花樹答道:“應該是座月老廟。”

二人斷斷續續的聊了一些月老廟的事,沈清語發現根本不管用。

一旁半人高的青銅蓮花架上燃著幽幽燭火,暖黃色的光暈照得沈清語的臉色越發的慘白。

沈清語從腰間掏出個細膩素白的瓷瓶,瓶口打開,可以聞到一股淺淡的藥香。

將藥服下後,體內的灼痛之感驟減,不再像先前那麽難熬。

沈清語想出去透透氣,跟顧歡打了一聲招呼便起身往外走。

剛到門口,沈清語就撞上了一個溫熱的懷抱,鼻翼見縈繞著一股清淺好聞的味道,像是冬日裏的雪松,好聞極了。

下意識中,沈清語覺得這股味道有些熟悉,她好像在什麽人身上聞到過。

沈清語疼的厲害,以至於她都沒註意到那個人回抱住了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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